時間：2025 年 11 月 15 日（六）18:40《喵的奇幻漂流》放映結束後

地點：信義威秀影城 11 廳

講者：導演｜金茲斯巴洛迪斯

主持人：導演｜張徐展

口譯：錢佳緯

文字記錄：張少妤

攝影：林軒朗

 

張徐展：大家好，我是導演張徐展，我自己平常也是做動畫的創作者，所以金馬邀請我的時候當然很開心，因為我去年在美國紐約的時候有看到他的片子。我去年在紐約駐村，英文不是很好，所以要看電影都很困難，就看到一個朋友說「有一部沒有對白的片，要不要去看？是動畫，然後又在紐約。」我進去之後發現觀眾從80幾歲到12歲的都有，就很驚訝。年長一點的觀眾會對於片子裡面大鯨魚，比如有一段是牠用尾巴甩動了海、讓船翻騰起來，長者會對這樣的動畫奇觀感到非常驚喜，可能覺得這樣子的片平常不容易看到。那小朋友的話，會因為小狗狗去追貓咪的那種緊張刺激而投入在電影情節裡，所以那時覺得非常特別，甚至是在奧斯卡公布之前就看到這部片，所以非常開心。

 

我們等一下會有一些簡單的對聊，我準備了40個題目，但因為今天還是希望影迷同樂，所以大概到30分鐘的時候就會開放觀眾問問題。這機會很難得，因為導演來自拉托維亞，這國家只有兩百多萬的人口，這樣子的一個國家誕生了一個自學動畫的奇才，他自己的工作室做了七部短片、兩部長片，2024年《喵的奇幻漂流》甚至一舉拿下金球獎和奧斯卡最佳動畫片，是非常大的奇蹟。對我來說，我們在看奧斯卡的時候，通常都是大的製作公司，很少會有獨立的片子被看到，甚至可能是一個現象級，全球票房非常非常熱銷的一個片子。很難得導演來現場，我們也請導演跟台灣的觀眾打個招呼。

 

金茲斯巴洛迪斯：非常感謝各位今天來觀賞作品，我接下來會盡力地回答大家的問題，既然主持人有40個問題，那我們就趕快開始。

 

張徐展：請導演先分享一下這部片當時製作的靈感，以及是什麼啟發了你完成這部片。

 

金茲斯巴洛迪斯：這個作品是我拍的第二部長片，2012年的時候還有另外一部片叫做《Aqua》，跟水有關係，當時也有貓咪的角色，所以這個作品就是從這邊發展而來的。這個作品其實要強調的是貓跟其他動物一起合作，其實我們的工作室也是一樣，用合作的方式來完成作品。

 

張徐展：那想問一下，導演這部長片其實是第二部長片，從一個人製作，轉換到大概20到50個人的工作室，有沒有什麼樣的改變？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第一部的作品其實是在臥室裡面做出來的，所以當時也沒有工作室可言。現在的話，我的工作室其實也沒多少人，不過大部分的動畫工作都是在拉脫維亞完成的，差別在於以前不用跟其他人解釋我的想法跟我的靈感概念，現在要跟很多人清楚地解釋我想做什麼。過程中當然需要做些平衡跟調整，一方面需要跟別人解釋跟釐清的時候，就可以讓我的思緒變得更加清楚，要跟大家說明，我做每件事情到底有什麼動機、什麼原因、什麼目的。但另外一個方面，有時候並不是每件事我都想說這麼一清二楚，所以有時候也會希望跟大家說：雖然這件事我沒有講得很清楚，但是我覺得很重要，所以請大家相信我。在這兩者之間還是要去尋求平衡。

 

張徐展：那導演說到，有一些部分是希望不要講太清楚，這時實際的情況通常會怎麼跟團隊來回溝通呢？

 

金茲斯巴洛迪斯：不是每部分都會用口語或文字說明，很多時候都會用畫面或著是聲音來說明，比如說我會做一個簡單的動畫草稿，再配上我自己想的一些音樂，雖然不是最後的定稿，也不是非常的精細，但可以讓大家至少大概看得出是什麼樣的。然後有個大略的想法跟概念，從這個地方出發的話，大家就比較容易理解我想要做什麼。

 

張徐展：剛剛導演有講到有一些東西不想要解釋得太白，其實在導演的某一個訪談時，他有特別說到，他希望觀眾在看這部片的時候「體驗大過於明白」，我很想要聽導演多分享一下這樣子的想法是什麼？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之前喜歡的很多電影，我覺得同樣重點在於傳達感受跟傳達體驗，而不是傳達資訊或想法，所以我也希望我的作品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我覺得很多時候，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說得一清二楚的話，等於沒有任何想像空間，尤其是做動畫的，我希望大家能夠有很多想像空間，可以自由地去揮灑跟填補，如果一切說得太清楚的話，就失去了做動畫的魅力或者效果，所以我覺得如果一切都講出來的話，會讓事情變得太過簡化，沒有大家可以去自己意會的空間。

 

張徐展：我也很好奇一點，延伸問下去，因為導演其實在網路上也算有自己的頁面，也算活躍，甚至我記得之前奧斯卡得獎時，導演還特別回覆了一下網友的需求，做了一個迷因的GIF，會覺得導演應該是很熟悉網路語言的樣子。大家都知道，網路語言的影像其實很直接、甚至可能需要很快速地達到某種資訊量，那這樣子的審美有影響到導演做自己的片子嗎？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之前在網路上比較活躍，主要是因為當時電影即將要上映發行了，我們畢竟是獨立的作品，並不是大公司所支持的作品，沒有什麼宣傳跟行銷資源，所以透過這些網路的留言或迷因、網路製圖等等，讓大家能夠去注意到這部片。對我來說，當然這是個很好玩的過程，也是花了很多的時間，我覺得這樣的效果的確很好，不過因為現在要做新的作品，我就會把在網路上的時間減少，讓我可以把時間專注在新的作品上面。

 

我覺得我的網路迷因或是網路活動可以吸引人，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我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大家也可能覺得比較真誠、比較容易有共鳴；另一方面，我做的網路迷因其實跟電影一樣，並不是那種精雕細琢、完美無瑕，好像大公司做出來的作品一樣。因為有時候太過完美，反而會覺得有點匠氣，所以我反而會覺得也許沒有完全完美的狀態，或許因此讓大家能夠更有共感，更加能夠互動。

 

 

 

張徐展：那我們再往前推一下，如果大家有仔細去follow導演的話，他其實有很多短片是放在個人Youtube頻道，包含15年前的一部短片叫做《Rush》。你可以看到那部短片運用很多光、還有車子影子來去建構一整個敘事，也沒有任何的對白。

 

那到了13年前那個貓咪的動畫，因為它是2D的，一樣沒有語言，但是它運用了很多鏡頭的運動來去創造很特別的一個敘事，到後來就是有一些「低面數」（低多邊形Low-poly建模）的3D風格作品，你會慢慢發現導演試著想要去整合鏡頭語言跟低面數的美學，然後再往後發展連續做了好幾個3D作品。很好奇導演怎麼去把3D的這個技術來作為一個美學語言去發展，怎麼去讓它保持在有種低面數的Style上面往後延伸？

 

金茲斯巴洛迪斯：現在要讓大家看到我10幾年前的舊作，其實有點尷尬和害羞，畢竟對我來說，第一部片是我在高中時期自己做的，其實並沒有做得很完整，裡面有很多的問題存在。我的確一開始的時候是用手繪動畫的方式處理，但是其實我自己的繪畫技巧沒有很好，所以後來就改成用3D的方式，因為3D不用自己手繪。而且用3D的方式來製作時，讓鏡頭可以動起來，就有更多攝影機運動的機會跟方式，我後來就開始採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曾有用真人演員拍攝的經驗，所以我就把這些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經驗和技巧結合起來，試圖去發展我自己的風格。

 

我非常推薦各位，如果自己想要做動畫的話，就從短片開始。短片的話自由度會比較大，相對於長片的話，長片比較容易牽一髮動全身，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後面很多的事情，所以沒有這麼大的自由度。其實各位剛剛看到《喵的奇幻漂流》是比較介於短片跟長片中間，雖然我們是長片，但我們是獨立製作，所以相較於大公司的長片的話，還是有比較多的自由度可以去運用。不過其實短片更加自由，所以我個人前後做了7部短片，就從這7部短片慢慢累積經驗。

 

張徐展：而且導演後來是自學動畫，沒有特別去電影學院學習，導演會想分享這一段選擇嗎？

 

金茲斯巴洛迪斯：如同剛才主持人所說，拉脫維亞是個小國家，所以我開始做動畫的時候，國內並沒有任何的動畫學校。因此之前做那幾部短片，對我來說就像是非官方、非正式的學習過程，讓我慢慢去磨練。我當然也可以考慮選擇去國外讀書，不過我自己的個性一向都比較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學習，所以這種自學方式也許比較適合我。對於有些人來說，也許去學校是比較適合的選擇，因為有導師可以協助你，給你一些指引、幫你出功課，你也可以認識到很多的同好。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但是我有另外一種折衷的方式，是替代的道路，就是我後來做的這幾部短片陸陸續續有入選影展，也有獲得獎項，因此獲得了一些獎金之後，可以在動畫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而且也因為沒有同學的關係，我常常到不同的影展去看其他人的作品，跟其他的行銷切磋，這是我自己覺得找到同好的方式。所以每個人的路徑各不相同，我自己的話比較適合用這些所謂非正軌的方式來學習。

 

張徐展：好，那我來問一些比較輕鬆的問題。因為以導演的片子來說，其實不同的片裡面都有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包含你家的狗狗，牠在不同的片子裡面都有出場，已經變成你的宇宙的元素之一。很好奇導演平常會去參加什麼樣動物的活動嗎？比如說流浪狗協會，或是爬山的活動？

 

金茲斯巴洛迪斯：小時候我們家裡面有養狗跟養貓，我現在自己是沒有養寵物，我之所以會用動物當主角或角色，是因為我想要做沒有對白的電影，那動物不說話是蠻正常的選擇，所以我通常都是用動物來做呈現。即便是過去的作品曾經有人類，人類通常也是很安靜、很沉默，或者聽不到等等，所以我還是比較偏好這些沒有對白的情節跟故事。我比較喜歡用視覺的方式來說故事，而不是用語言的方式來呈現，當然我現在也正在練習以後是不是在動畫電影裡面加入對白，讓大家能夠有不同的方式去了解故事。不過對我來說，很多的動畫電影裡面，這些動物常常看起來是比較誇張，或者行為舉止跟人一樣，或著感覺思維跟人一樣。可是我覺得，其實如果讓動畫電影裡面的動物就是動物本來應該要有的樣子的話，應該會更有意思。

 

張徐展：那好奇導演應該有很常去動物園嗎？如果你去動物園，都會去哪一區待最久？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自己其實很久沒去動物園了，大部分我們觀察動物都是在網路上面看影片，在法國的動畫師同事他們可能就會去動物園觀察一下，不過我相信他們大多數應該也是透過網路的方式來了解這些動物一舉一動的細節。

 

張徐展：既然都來到台灣，我在看這部片的時候想到台灣導演李安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不知道導演有沒有看過這部片？有一段橋段就是理查·帕克在一艘船上跟老虎之間的一些漂流的故事，所以有點像是個鏡像的關係。那導演在《喵的奇幻漂流》裡面也有一段是所有動物都卡在這個船上，全部的動物要彼此協力合作才能夠解決。很好奇在船上的這個狀態，因為我看到一些訪談有提到你覺得從個人工作室到集體的合作，好像把這樣的經驗放在這部片裡面，可以聊一下這段過程嗎？

 

金茲斯巴洛迪斯：這本書出版之後我就先買來看，我很喜歡這本書，所以那個時候李安導演的版本還沒有拍出來之前，我自己也曾經幻想過，也許有一天我可以拍出《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動畫版本。但是後來李安導演的作品出來之後，非常地精彩，不過我盡量地不要看那部電影，以免被影響太多，我也希望自己還有一些想像的空間。

 

就像剛剛主持人說的一樣，的確這個故事裡面提到的是貓咪要怎麼樣跟其他動物合作，就好像我自己的人生經驗一樣。因為我一開始寫故事時也還沒有這麼大的團隊，所以我對於要跟其他人合作有很多的恐懼、緊張跟不安，畢竟沒有帶領過團隊，也沒有想過這麼大團隊的情況之下，怎麼樣寫預算、怎麼樣去處理拍攝進度等等，而且很多時候你的合作對象通常都是年齡比你大、經驗比你豐富的人，但我現在身為導演，要指導他們該怎麼做，所以有很多自己想像出來的恐懼跟焦慮感存在。所幸後來團隊組成之後，合作起來雖然過程並不容易，但是大家彼此之間相處還算順暢，並沒有太多的摩擦。所以我覺得，這是很有趣跟很好的一個經驗，我覺得有一部分是我透過寫這個劇本陷害自己、強迫自己要去學習這件事情。因為畢竟要寫大家學習合作的過程，你就要學著怎麼樣跟別人合作，所以透過這種方式之後能夠讓自己有更多成長的機會。

 

這是我自己寫故事的其中一個動機，另外一方面是我常常寫故事的時候都會從個人經驗出發，我覺得如果跟個人經驗毫無關係的話，也許很有趣、很有意思也很好玩，但如果沒有情感共鳴的話，你會變得比較疏離。所以我通常會希望這個故事，不論是寫什麼樣的故事，都跟我自己的人生跟生活當中，有一些可以互相連結的地方。

 

張徐展：好，我覺得很勵志。畢竟做動畫創作，不知道現場有沒有動畫創作的學生或是從業人員，拍長片真的不容易，尤其是要跟很多人溝通，又必須把你的意志貫穿，讓大家一直往那個方向做，其實是非常困難的。甚至可能有時候要扮黑臉，才有辦法完成不可能做到的東西，所以我覺得是一個很好的分享。我的問題還有三頁，但是機會難得，我們開放現場的觀眾提問。好不好？

 

 

 

觀眾1：導演你好，因為這一部《喵的奇幻漂流》，還有上一部《衝出迷境》，一直感受到那種未知世界冒險的氛圍，很像那種開放世界的遊戲，所以好奇導演是不是喜歡玩遊戲？然後你的美術風格、場景設計還有運鏡的方式，是不是有受到相關的啟發？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年輕的時候有玩比較多遊戲，現在因為工作比較忙、時間不多，就沒有太多時間玩遊戲。我以前小時候玩的時候，大家都是玩《風之旅人》這種比較獨立型的小作品，通常是氛圍感比較重的作品，就在環境裡面感受整個氛圍，要自己去摸索到底這裡面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要找線索等等的。透過這種解謎的方式，來理解自己所在的這個環境，所以某種程度而言的話，這些作品的確會影響到我的創作，但是我今天並不會坐下來說，我要拿哪個電玩遊戲來作為靈感來源去發展我的作品，但的確我的作品可能潛意識的情況下還是會受到這些電玩遊戲的潛移默化。

 

我在做攝影機動作或是鏡頭動作時，通常都還是在想像如果有一個人拿著攝影機拍，這個畫面會是什麼樣子。畢竟有些遊戲的攝影機運動或是鏡頭的角度，可能非常天馬行空，我當然在裡面也有一些看起來應該是一般人類沒有辦法拍出來的角度，可是我希望盡可能讓我的攝影機運動還是以彷彿真的有人拿著攝影機的拍攝方式，更近乎於真實的狀態。

 

觀眾2：你好，想請問這部作品有充滿蠻多神話跟玄幻的部分，尤其是蛇鷺升天的部分，可以跟我們分享這一塊嗎？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知道有些編劇在寫故事時，會針對這整個世界每個角色的幕後，寫很多背景經歷等等，去建構這個角色、讓他更加完整、更加立體，但我的做法不是這樣。我通常都是以角色出發，就是我希望在這個角色在某個場景、某個地方能夠感受到什麼樣的情緒。從那個地方出發之後，建立一個紀念碑或建立一個傳說等等，讓這個角色可以透過這些傳說也好、紀念碑也好，去傳達出那個時候、那個情境裡面的角色應該要有什麼樣的情緒跟感受。所以對我來說，我覺得如果這些物件或這些細節並不是從角色出發，而是我先建構好一個環境之後再讓角色放進去的話，很多時候可能會導致我們因此太專注於旁邊的這些敘述，忘記角色在這個地方應該感受什麼，所以這是我的作法。

 

觀眾3：導演你好，我想請問在最後面的故事情節設計上，因為是讓鯨魚一個人死掉、萬物重生的感覺，因為洪水退去後鯨魚擱淺，到最後有點變成比較悲傷的感覺，想問在最後面情節上為什麼會做這樣的選擇？

 

金茲斯巴洛迪斯：在故事裡面，鯨魚其實像追著貓咪的恐懼，所以我們在故事裡面看到鯨魚慢慢現身之後，等於讓貓咪這個角色不再畏懼，或是不再迴避那個恐懼，選擇去直視恐懼，之後慢慢去克服，這是我想要傳達的故事跟概念。那為什麼最後會讓鯨魚死掉，這件事情我沒有一個很好的解釋，那樣是我覺得故事的走向是適合的，我最後就這樣子去呈現。它呈現出來的這個情緒，很多時候大家可能會覺得動畫片最後應該要有美好的結局，但我覺得也許在商業上面這是比較安全的做法，可是我並不是特意要去寫一個很糟糕，或著是哀傷的結局。只是我覺得畢竟我們在世界上總會接觸到各種不同的情緒，有好的情緒、壞的情緒，那怎麼樣去面對這些不同的情緒，是日常生活當中都會面對到的情況，所以並不會特別去迴避這個情緒。

 

最後各位看到那個彩蛋，其實是當時我們即將要首映前幾天最後加上去的，當時所有的動畫師都已經殺青收工了，就只剩我一個人，我那時候想說我想要加這一段，可是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幫我畫，就開始去找之前曾經做過的其他片段，最後做成各位看到這個鯨魚死亡的片段。這個是我當時的想法跟做法，所以並沒有一個特別的、好的解釋，告訴你為什麼決定讓鯨魚最後死掉、而其他的動物活下來，我那時候在創作過程裡面覺得這是合理的選擇。

 

張徐展：我看的時候因為沒有先看任何解釋，我以為是鯨魚找到牠的容身之處，牠是活著游下去，像這樣有不同的想像。

 

金茲斯巴洛迪斯：大家可以有不同的解釋，我們不會告訴各位實際上的感受應該是如何，因為我希望這段主要是讓大家有一個特別的感受，而不要去解釋任何事情，所以牠可能是同一隻鯨魚，也可能是另外一隻鯨魚，也可能是鯨魚的過去回憶等等，都可能出現。另外，剛才前面還有提到一段，其實大家一般對鯨魚的印象是蠻平和的，所以那時候跟動畫師討論之後，希望把這個鯨魚做得更可怕一點才會有反差。

 

觀眾4：想問導演關於動物角色，設定是先決定角色的性格、再去選擇動物，還是說先選擇動物再去決定角色的性格？譬如說，像水豚在台灣跟日本的印象就是非常可愛，但是在片中的話，反而是一個非常可靠的角色。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剛才提到這部長片的前面有做了一部短片，短片就跟貓咪有關係，所以這次長片用貓咪當主角也是非常合理的選擇。當時想到是貓咪害怕鯨魚，所以鯨魚的角色就一直出現在一個恐懼的對象，之所以會有狗，是因為我想要有一個跟貓咪對立的角色，所以印象中認為狗跟貓之間是水火不容的，這是一個比較容易去選擇的角色。那至於其他的，在之前的那部短片裡面還有一隻鳥的角色，這次這隻鳥變得比較大是因為我希望這隻鳥應該要有一種權威感，牠是貓咪唯一會去尊敬的對象，所以我覺得牠的體型要變更大，要不然本來短片裡面這隻鳥是比較小的。

 

其他的角色一直慢慢出來，就是因為牠們其實各自扮演了不同的工作，比如說水豚之所以出現，是因為要去告訴貓咪其實不用怕水，我是依據角色關係再去想，如果要符合這個角色關係的話，要用什麼樣的動物，順著動物之後再去發展牠們的個性。有時候當然也會做一些反差，就是讓被一般大家認知，比如說狗會做什麼事情，我讓牠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所以角色關係是這樣，這些動物是因為角色關係而慢慢發展出來的。

 

觀眾5：想請問導演，故事的開始貓咪是睡在人類的屋子裡面，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人，想知道導演當初是有怎麼樣的設定？是不是像末日的世界之後重生的場景規劃？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當時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放人在故事裡面，因為這個故事裡面就是沒有對白的，如果有人的話，人就會開始講話，就會開始出現對白，所以我當時就沒有想像這個故事裡面會有人的出現。我的假設是人知道洪水要來了，所以就先離開了，然後這些動物就留在現場，自力更生、自己想辦法。這是我當時的想法，我從來在這個故事裡面就沒有假設有人出現。

 

觀眾6：導演好，我想問貓為什麼最後沒有跟著那個蛇鷺升天？因為貓一開始好像也是被刻成石像，類似被祭拜的感覺，為什麼牠有這樣的神話性，最後沒有跟著蛇鷺一起升天，是牠沒資格嗎？

 

金茲斯巴洛迪斯：在這個故事裡面，基本上鳥是貓咪所崇拜跟尊敬的對象，因為牠們認為鳥已經搞清楚事情情況了，牠已經知道未來的方向要怎麼走，所以貓咪會跟著這個鳥前進。至於貓咪有沒有被崇拜呢？我不知道世界上其他人有沒有在崇拜貓咪，但除了那個把貓咪雕成像的人之外，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崇拜貓咪，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這樣的解答。那最後的這一幕並不是，比如說鳥變成好像升天一樣，我的解讀是在鳥失去飛行能力之後，牠好像選擇了放棄，這是我當時對於這個的看法跟詮釋方式。

 

張徐展：我最後講一個，導演他其實在不同的作品裡面，音樂都是非常重要的元素，音樂甚至很多是他自己做的，在他自己的Youtube還有一個告訴大家怎麼樣完成《喵的奇幻漂流》的參考音樂，所以就想說導演應該對音樂特別有一些sense之類的，可以請導演推薦你最近常聽的音樂給我們嗎？或著是你剛剛聽的Spotify的那首歌？

 

金茲斯巴洛迪斯：我不只聽動畫音樂，還聽很多的流行音樂，Radiohead、Neil Young的歌都會聽。

 

張徐展：那我們熱烈掌聲感謝《喵的奇幻漂流》的導演，明天導演還有大師課，如果有報名的觀眾要記得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