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金馬影展 │ 最個人卻也最政治的電影作者——那達夫拉匹與他的「尤亞夫」們
202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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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達夫拉匹,1975年生於以色列特拉維夫。父親是電影導演,母親是剪輯師,他自幼便展現文學 天份,在特拉維夫大學主修哲學與歷史,再於巴黎攻讀法國文學,2002年出版短篇小說集〈Dance Again〉,後於耶路撒冷史匹格影劇學院取得學位。2007年以畢業短片《Emile's Girlfriend》入 選坎城影展電影基石學生短片競賽,且獲邀駐村,完成首部長片《鐵男特警》劇本。2011年《鐵男特警》於盧卡諾影展榮獲評審團特別獎,在國際間獲獎無數。2014年《吾愛吾詩》入選坎城 影展影評人週,並被好萊塢翻拍為同名電影。2019年《出走巴黎》一舉拿下柏林影展金熊獎。2021年《荒漠奧德賽》入選坎城影展正式競賽,獲評審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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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健倫

 

從影至今才拍了四部長片,但以色列導演那達夫拉匹以第三部長片《出走巴黎》 (Synonyms, 2019)初次入選柏林影展正式競賽,便一舉奪得金熊獎,而新作《荒漠奧德賽》(Ahed's Knee, 2021)不但讓他首度入選坎城,更抱回了評審團特別獎。

 

爬梳他的四部長片,不難發現那達夫拉匹能贏得柏林與坎城的青睞,是因為他是近年影壇新秀中,作者性格與個人色彩最強烈的創作者。他的作品陽剛內省,同時大膽敏捷。在作品中有意識地檢視自我,也直指社會的沉痾,更持續發展一套自由遊走於主、客觀視角的獨特鏡頭語言,讓他的電影越來越奔放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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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達夫拉匹是個有故事的人,但在如《出走巴黎》主角那般斷然前往巴黎之前,他與電影交集並不多。他曾是一名熱愛哲學的年輕作家,更出版過短篇故事集〈Dance Again〉(2002)。直到在巴黎時,因身處孤絕與困頓,以及一位如電影中的布爾喬亞好友引介下,電影才成為那達夫的出口,他甚至曾試著擠進法國電影學校La Fémis的窄門,卻在最後一關被刷下。

 

對法國的美好幻想醒悟後,那達夫回到以色列學習影視創作,也開始把自己的人生經歷灌注在作品中。他的銀幕化身「尤亞夫」(Yoav),早在2007年入選坎城影展電影基石的學生畢業短片《Emile's Girlfriend》就已出現。

 

除了首部劇情長片《鐵男特警》(Policeman, 2011)以外,尤亞夫幾乎是那達夫每一部片的主角。他是《吾愛吾詩》裡的天才小詩人,《出走巴黎》裡的退伍軍官,更是《荒漠奧德賽》裡面的電影導演Y。那達夫也直言不諱,尤亞夫就是自己的銀幕化身。他們反映了他想梳理的生命經驗――創作與靈感的本質、國家認同的危機、面對至親逝去、以及國家言論箝制的悲憤。

 

對主角的刻劃,似乎也體現了他自身對以色列的矛盾情感。他時常著墨主角的陽剛氣概與身形,一如以色列刻意展現的強悍國家形象。鏡頭下的主角們,雖總眷戀著家鄉的人事物與回憶,卻也對以色列這個國家強悍、樂觀表象下的保守與精神空洞,表達失望與憤怒。在《出走巴黎》《荒漠奧德賽》之中,尤亞夫與Y喋喋不休講著自己的故事,彷彿企圖透過這些傾瀉而出的回憶,重塑自己的存在意義。而主角身旁,總是有個人質疑這些故事的可信度,反映出那達夫對於自我詮釋的自省態度。

 

鐵男特警(1).jpg  吾愛吾詩(1).jpg

 

《吾愛吾詩》開始,他發展出遊走於第一人稱與第三人稱視角的鏡頭語言,更在後續作品中扮演重要角色。這個作者印記,讓他的攝影機從《出走巴黎》開始,化身為一個全知敘事者,既能反映主角心理狀態,又能從旁觀者視角自我檢視。對這套語法的掌握越成熟,他的電影就越自由。直到《荒漠奧德賽》,攝影機不再只是單純捕捉表演與畫面,它不但與主角的心與眼合而為一,更隨著主角一同起舞。

 

說到底,都是因為那達夫創作題材的私密性與自我投射,讓他的攝影機得以打破物我之間的隔閡,其自由度甚至超越了傳統影像敘事以及意識流文字的局限。藉著將主角的身體與心智,化為國家集體意識與個人意志的戰場,那達夫拉匹成為一名最個人,卻也最政治的電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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