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金馬影展 │ 《該死的阿修羅》司法講堂 文字全紀錄
2021-11-14

《該死的阿修羅》司法講座  《該死的阿修羅》司法講座 

時間:2021年11月14日(日)

地點:台北信義威秀影城

與談人:

司法院刑事廳廳長|彭幸鳴

導演|樓一安

文字記錄:彭湘

攝影:張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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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金馬與司法院合作司法影展已經進入第三年,每一年我們除了選映精彩的外片,也一定會選映一部台灣電影,希望可以讓討論更貼近我們生活。像第一年(2019)我們是選李家驊導演的《我的兒子是死刑犯》,去年(2020)則是選了楊力州導演監製的兩部紀錄短片。今年很開心,終於選入了一部劇情長片《該死的阿修羅》。

 

這部片除了是司法影展選片,同時也入圍了今年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新演員以及原著劇本,非常精彩。現在我們就來歡迎兩位與談人,司法院代表——司法院彭幸鳴廳長,此片導演樓一安導演。先請導演分享電影,再由廳長分享議題,現在把時間交給兩位。

 

樓一安:想先特別講,今天我們主演潘綱大有來到現場。最後字幕有特別寫到胡慕情、呂苡榕的報導,我不是改編自他們的報導或任何事件,但是他們啟發我很多。另外黃致豪律師、廢死聯盟的林欣怡,很謝謝你們。其實黃致豪律師那時候狠狠批了我一頓,讓我把原來第六版,那時候我形容它為「鴨嘴獸版」的劇本,改成現在比較像靈長類(觀眾笑),他是關鍵的一擊,很謝謝他提供給我的意見。

 

這部電影其實從五年前金馬創投、三年前輔導金,都還是一個驚悚懸疑的類型片,跟現在這個故事幾乎是99%不一樣。我都會形容它像個生物演化的過程──一開始是很猛的迅猛龍,節奏很快;到第六版是怪怪的鴨嘴獸,一個有點像龍又有點像人的動物;最後這個版本已經寫到第十四版。五年了,這個過程其實有個很大的部分,我一直在問我自己,我最想講的東西是什麼?我有做到嗎?

 

就像胡慕晴的報導寫「血是怎麼冷卻的」,人是怎麼成為一個人人喊打的魔,我一直在問這個問題:「我是有可能把大家認為是一個魔的人還原成人嗎?」所以最後才會有另外一個時空,我必須要有不一樣的樣貌,我才能夠證明,殺人的這個人他其實也有可能只是一個講幹話的小朋友。甚至我自己,我也會在想,我可能當年哪一個時間點走了不一樣的路,也許我也會變成另外一個我自己,也許我現在會在牢裡。大概是這樣的歷程,所以會有這樣的故事出現。

 

彭幸鳴:樓導、各位觀眾大家好。真的是讓人一口氣看完的好片,我們的感官跟感知都被這個電影的敘事所帶動,也在這過程中漸漸同理角色、感受到他們的喜怒哀樂。非常謝謝金馬選片小組。我想這部片子一推出,一定是司法X金馬影展毫無懸念會選的片,所以應該要感謝的是把這部片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樓導跟他的團隊們。非常感動,能透過電影把這麼多敘事整理出來,呈現不同風貌。而司法X金馬影展會安排這樣的座談,找法律人與談,應該是想除了電影藝術之外,也跟大家一起交換、補充一下法律部分的看法。

 

片中我非常印象深刻的是在接近最後的片段,導演一邊讓詹文分享琳琳是他永遠的天使.一邊看見阿盛的父母親走到告別式。詹文遲疑了一會兒,衝下台、舉起手。然後,又帶到阿興的漫畫最後一幕,畫面也是停留在詹文的憤怒。這一刻,大家體會到詹文失去摯愛的傷痛,也看到一個過不去的情緒、一段無法控制的行為,會造成被害人家屬未來生活的破碎。不論他原本過得是好是壞,不論原本是推著飯糰車的、還是準備要上大學的快樂年輕生活,都會被這個無法控制的舉動影響,掉入一個椎心之痛的未來中。

 

從這一幕連到電影的一開始,我們看到導演透過各種場景,漸漸帶我們去感受詹文那種「到達臨界點」的感覺。他原本是非常乖巧的大男孩,甚至沒有辦法對父母親說出他想要什麼。他的興趣是寫小說(漫畫腳本),作品〈憤怒的零〉也已經受到外界肯定,可是他的父親卻說:「你那些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打算送他出國,重新設定他的生活圈。

 

父母親不了解孩子的情況我想大家都深有同感,其實詹文是個很好的男孩,他有才華,而且願意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爸爸則是從自己生活中的大數據,想把自己的生活經驗提供給孩子,讓他少走冤枉路。這邊導演很清楚地讓我們看見,在詹文家,溝通好像是單向的。

 

詹文唯一有很明確表達出來的,是他想要的一個生日禮物──「我是不是可以不要出國」。我為什麼對這一段特別有感覺呢?因為我之前,曾經有九年時間擔任少年法庭的法官,我從事少年司法的工作,也曾經在108年參與司法院推動少年事件處理法的修正。我們每年在少年法庭會遇到大約400個孩子,這些孩子因為或大或小的觸法事件來到我們面前。

 

少年法庭的工作和一般刑事庭的工作不一樣,我們並不是在追究過去少年所做的是對或錯,而是在做一個未來的工作。我們在每一個少年事件中,都會有一個少年調查官,他會先去了解少年的成長背景,他的家庭、學校、交友環境、人格特質等等,試著找到合適方向,協助少年自己找到能量可以健全的自我成長。

 

少年事件處理法的目的,是讓孩子能夠健全的自我成長,而不是我們去帶領他、干擾他。我們每次都說,少年法庭的工作是在和少年的下一次觸法「賽跑」,看法院是不是能找到一個方法能調整他的環境。讓少年知道法律的界線,而在這個界線之外,他有無限的空間可以揮灑,他有選擇權並且可以求助。

 

在少年法庭工作的經驗當中,大家也經常發現出問題的往往不是孩子,可能是他的環境、家庭。就像片中詹文的爸爸所說:「我只不過是想分享我的生活經驗,讓他少走一點冤枉路。」家人的關係經常是關鍵,這部份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便是:孩子在成長經驗當中,我們需要協助他的焦點是什麼。

 

第二個是,從影片結尾連結到前頭,詹文從在第一個版本是加害人,到第二個版本變成被害人親友,那個感受真的很不一樣。他在當加害人的時候,一定不曾想過失去摯愛的感覺,甚至說出:「如果我知道媽媽會這麼難過,也許我就不會做這件事情。」

 

從加害到被害這一點,還有個我自己覺得很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第一個版本中最後,阿興的綁架劇。我已經三刷這部片,都還是會在這邊流下眼淚。我真的很佩服編劇的想像力。他(阿興)說:「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在管法律嗎?」雖然阿興這麼說,但其實我覺得他心中是想在法律量刑的審酌事項當中,幫他的好朋友、他衷心摯愛的詹文,去找出一條生路。

 

詹文的父親為他找了很好的律師,也同樣在告別式乞求被害人原諒。我想在這兩段故事當中,我想大家一定也跟我一樣,看到善惡其實是蠻偶然的。在這樣的刑事程序當中,我們的訴訟程序也已經漸漸發展了,現在的刑事訴訟不是只有聽被告的聲音,被害人的聲音也有種種特殊機制可以傳達到法庭上。被害人進入法庭之前一定非常恐懼不安,因此,我們給被害人的傳票都會給一個「權益告知書」,用非常白話的方式、簡明易懂的視覺效果,讓他了解自己在法庭上有什麼樣的權益。這是針對被害人的部分,可以和大家做說明的。

 

第三,我想藉這個機會表達的是,各位在《該死的阿修羅》所呈現的兩個殺人事件當中,其實都像國民法官一樣,各位有感受嗎?各位都全程參與,看電影時都非常聚精會神地投入到劇情中,了解案情之後所發生的每個故事。詹文在犯案的那一天正好18歲,變成非少年,所以他這個案子如果未來在民國112年,也就是2023年以後起訴的話,那他將是我們國民法官審理的案件。

 

也就是說,2023年起,我們國家的刑事訴訟制度,將從現在全部由職業法官來審理,迎向所謂地殼變動,改成「國民法官制度」。只要符合一定資格的國民、年滿23歲,就有機會被地方政府從地方轄區中隨機抽選出初選名冊。名冊送到法院後,遇到案子起訴到法院來,會再從當中隨機抽選和選任程序,最後會有六位國民法官以及四位備位,總共有十位國民可以跟法官一起坐在法庭共同審理社會矚目的案件。

 

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當重大社會事件發生時,媒體報導紛紛,有各種字眼引導我們對這件事的看法,像「冷血」、「惡魔」。或者,也有可能我們就在那個(發生隨機殺人事件的)夜市現場,我們就是逃命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可能會容易隨著標題起舞,也可能失控痛揍兇手。

 

我覺得電影中非常驚恐的一刻是,當莫子儀飾演的黴菌搶到槍的時候,各位還記得嗎?如果那支槍裡有子彈或鋼珠的話,他恐怕就是下一個詹文。但是在前一刻,他如果跑的比阿盛快一點,或是詹文從他背後出現,他有可能變成死者。所以我非常佩服導演,讓我們看到那一秒鐘的一個變化。

 

未來各位如果有機會收到法院的通知,可以到法庭去了解這類事件的時候,我相信各位可以像Vita一樣在法庭看。你會在法庭上看到一個壞蛋、惡魔,還是你一直看,看到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未來在我們的訴訟制度上,我們每一位都有可能進入法庭,和法官一起看檢察官如何出證、律師如何答辯,共同來發現事情的真相,找到案件發生的真正原因,做出正確的判斷。讓法官的專業跟國民多元的生活經驗和價值觀,一起來讓我們的判決有更豐富的視角,做出正確的判決。

 

這是我國訴訟制度奮鬥三十年以來,好不容易跨向的一個里程碑。我們也非常希望,國民們在民國112年以前,也就是剩下一年多的時間,和我們一同來了解國民法官制度,在將來能夠一起把審判的工作做好!我就先分享到此。

 

主持人:樓導演是否回應一下剛剛廳長分享的?

 

樓一安:其實我也不太懂法律,是不是各位觀眾會有什麼想法,我們可以直接進入問答。

 

主持人:好,那我們這邊就來開放給觀眾提問。

 

《該死的阿修羅》司法講座  《該死的阿修羅》司法講座

 

觀眾提問:詹文在戲裡,什麼都不在乎,或是面無表情、沒有什麼感受的部分,會讓我們聯想到鄭捷。有些可惜的是,鄭捷最後的原因也跟這裡蠻雷同的,我們不知道到底這個人為什麼做這件事情。

 

剛剛廳長有提到,少年處遇其實並不是在矯治或是去看過去發生的事情,而是希望讓少年有更好的對待跟承接。但我想要問的是,在少年觀護體制裡,如何讓每個背景不同的觀護人,他們在承接所有案件中的孩子時,能夠更妥適跟適切的方式來承接這些孩子?我知道這些人是司法特考考上來的,但是每個人的背景、知識都不一樣,如何讓他們的品質是能夠一致的?

 

另外,在看這部電影時讓我想到了「修復式正義」。其實我們在執行、協助修復式司法案件時,就是希望創造一個被害人跟加害人可以溝通跟討論的平台,也讓被害人跟加害人有對話的空間。我非常喜歡《該死的阿修羅》的設定,好像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相遇,會有不同的結果,讓我看見同理跟承接這件事情,這是這部片帶給我很大的感觸──我們都有可能成為那個被害人、也都有可能成為加害人。可是我們在當下的選擇到底是什麼?我們到底怎麼選擇?這個選擇是對的,還是我們還有機會回頭?這是我今天看完電影的一些想法,謝謝。

 

彭幸鳴:的確,現在每一個少年事件都要先經過少年調查官的調查,不是由法官直接去做審理。少年調查官可以透過家訪,了解學校的資料、跟孩子訪談,去了解事件背後的發生經過。所以大家不用擔心,少年調查官會提出調查報告,法官並不是在很快速的期間審理,什麼都沒有辦法去抓到。

 

第二個是,我們少年法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色,叫做協商式審理。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會邀請少年家長或者重要的人,包括少年調查官把調查報告陳述給法庭,讓大家一起來討論。其中也包括少年委任的律師,他在少年事件當中叫做「輔佐人」,大家一起來共同面對這件事情。看看這個孩子他是價值觀發生了問題?還是,其實他了解真正的對和錯,只是他的行為控制上有問題?或者是說,他只是耳根子軟,朋友說要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還是他在學習上,發生一些沒有成就感的部分?等等。

 

找到原因對症下藥,並不是把他關的越長就一定越好。反而是要幫他媒介去做工作訓練、家庭的調整,或針對學校部分跟老師們的溝通,這一切都是少年法庭可以去處理的事情。當然,不是每一個少年調查官都了解所有的知識,但是可以透過團隊跟討論,這是可以比非少年案件的刑事司法,更為精緻的一個部分。

 

第二個,這位觀眾提到所謂的「修復式司法」,這也是現在我們對於被害人保護希望更進展的部分。希望通過修復式司法,可以對於案件雙方,還有他們所處的社會,能夠有情感的承接以及關係的修復。其實我們法律的目的也是這樣,希望在意外、不幸的事情發生後,大家可以漸漸歸位,往前去發展。假如我們沒有妥善處理,可能有人會一直停滯在被害情節當中,或是有跨越不過的地方,那對整個社會來講,或是被害人本身,都未必是一件很有積極意義的事情。

 

因此,修復式司法在去年1月10號,通過刑事訴訟法的修正,立法委員將它入法之後,從去年到今年,我們一直在鋪展各式各樣的措施。希望法院在審理案件的時候,能夠給修復促進者一段時間、一個機會,讓他們試著去做修復的工作。

 

不過,這個我要再強調一下,這一定要在被告跟被害人雙雙都同意的情況之下才能進行,修復沒有強迫的。同時,在進行過程當中,法院要跟他們保證,隨時想要停止就可以停止,一定要發自內心才會有機會真正修復。

 

剛剛在電影中也看到,最後阿盛的父母以加害人父母的角色到告別式,他們跪在地上道歉,希望獲得原諒。那我也看到琳琳的媽媽,她趕快過去希望把他們扶起來。我想這也是不同的了解,所帶來的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導演特別安排這樣的場景,像這樣子的一個方向,是我們要繼續努力,也是我們刑事司法希望可以更往前走一步的地方。謝謝這位觀眾朋友的提問。

 

樓一安:對,所以其實選擇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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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提問:想問導演,我好奇阿興是不是愛著詹文?如果飾演阿興的潘綱大本人在現場,是不是可以讓他講兩句話?其實我有點疑惑,我本來以為阿興看到那把槍,他會不會去傷害那兩個人?結果不是,他是衝到婚紗店。那一幕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樣的意義?為什麼是這樣的設定?

 

樓一安:阿興好像先離開了。你問的問題,對啊(阿興的確愛著詹文),他連砲友都找一個跟詹文長很像的。那槍的部分,對我來說阿興的設定其實就是個中二的小屁孩,所以他會做一些其實無傷大雅、打破人家玻璃的事。他其實就只是覺得好玩,不會去想那麼多司法、法律的問題。對他來說,就是有一種爽感而已。

 

觀眾提問:所以婚紗店的設定沒有意義,只是隨機的嗎?

 

樓一安:當然是有啦!(笑)我劇本是有意義地去設定,但是阿興他一定是無意的,他就是不知道能去哪裡、不想聽他們兩個做愛的聲音,就跑出去了。跑出去,正好看到婚紗街,覺得不爽,就玩玩看。

 

觀眾提問:我想請問,之前鄭捷事件時聽說他好像沉迷於虛擬世界,像是暴力的遊戲。是不是他們這樣沉迷,導致這樣的情況?比方玩遊戲開槍死掉也許會再復活,可是他到真實的世界,把人家打死是不能復活的。

 

第二個問題我想問司法院,一般的人,連我自己也一樣,對司法真的是沒有信心。我感覺電影跟我們真實的世界真的是一模一樣,很吻合。我覺得,司法審判跟我們一般百姓的想法好像真的是差距太遠了?

 

樓一安:我先講一下,我不會覺得玩暴力的電玩我就會變暴力,沒有那麼直線、那麼簡單。所以我也很刻意的避免,不希望呈現他在打一個暴力電玩,所以他去殺人。因為任何A加 B 等於 C 的原因,其實都是太過簡單、太過簡化的。我也不會認為,他(詹文)爸爸就一定是造成他犯案的動機,或者是他媽媽沒有接他去住、或者他打什麼電玩、畫暴力漫畫,這些無關,那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我也不會因為我從小聽重金屬音樂,很吵的那種死亡金屬,所以我就要殺人。那是沒有科學根據的「A加 B 等於 C」的推論。對我來說,我正好比較不希望電影呈現出這樣子的意涵。如果你會覺得他們是因為打電玩所以殺人,那很抱歉,因為我沒有這個意思。

 

彭幸鳴:謝謝這位觀眾朋友的提問。司法的穩定,還有大家對它的信賴,是這個社會很重要的一個基礎。因為你相信司法,所以當發生糾紛的時候,你不會跟人家比拳頭大小,你會覺得我們要到法院來尋求正義。也正因為有這個可信的司法,這個社會才會穩定、才會進步,不會說拳頭小的就一定會輸。

 

那為什麼現在大家對於司法會有這樣的看法?我想,這正可以呼應這部電影所要呈現出來的樣貌。如果我們都沒有去看這些人的生命故事的話,可能在一開始我們就會看到,如同您剛剛提到鄭捷這個很具體的案件,許多是媒體報導的內容。但如果你看到這樣整個生命故事的展現,這就像我們未來要上路的國民法官制度,大家不是只看報紙就下判斷,而是會坐在法庭上,由國民親自來看檢方提出什麼證據、辯方又如何來答辯,這樣更貼近司法、更貼近事實的真相,最後由六位國民跟三位法官共同討論,做出決定。把法官的法律專業,再加上社會中國民多元的生活經驗,以及像您一樣的價值判斷,全都融到這個判決裡面。我想,這正是您剛剛所提到的,要拉近司法跟社會的距離。國民法官制度就是讓國民跟法官直接對話、深入對話,並且在所有重大案件的判斷當中,放入國民的聲音的實際例子。

 

所以您提到的這個狀況,我想也是我們剛在這兩個小時共同經歷的事情。不論從聲光影音的各種效果,這部電影都確實值得大家走進大銀幕來感受,這也是我們未來國民法官在法庭上會看到的多元敘事方式。看到證人、被告、被害人,他們這段時間共同的經歷,呈現在你的眼前。同時,你有機會向他們提出你的疑問,讓每一位國民法官都了解、去除自己的心中疑問後,共同討論,做出一個刑事判決。就如同今天電影當中呈現了兩位殺人犯,他們為什麼會做下這件事情的了解一般,在這種了解之下,去做出刑事的判決。也可能,就如同這位女士所說,將來我們的司法跟人民的距離會拉近一點。

 

觀眾提問:謝謝導演拍了《該死的阿修羅》,想分享我的感想。

 

其實我覺得不管在日本還是台灣,當發生了隨機殺人案的時候,我都會去想那個事件背後到底是怎麼開始的?當事人當初犯案的動機又是什麼?

 

我覺得這部片中的詹文他本性是很好的人,但他可能是被他爸媽忽視,或是可能受到了一些冷落,才會人格有些扭曲。可是還好,因為他身邊還有一些很在乎他的朋友,比如阿興,就是其中一個很明顯的一個角色。阿興他確實就是作為一個陪伴者,讓他不去做所謂傷天害理的事情。雖然還是失敗了,還是發生很遺憾的事情,就像那個夜市的隨機殺人案。

 

但是我反而會去想,詹文是不是想做出所謂的無聲抗議?這部片讓我看到的是,詹文本來是善良的,但卻成為犯下隨機殺人案的殺人犯。我覺得他可能希望有人可以真正在乎他、關心他,而不是總被忽略或冷落。這是我對詹文這個角色的觀察。

 

然後剛剛前面有觀眾提到,阿興跑到婚紗店去打破玻璃的戲。其實我覺得阿興可能是真的很喜歡詹文,所以由愛生恨,就說了那句「我願意」,便直接把婚紗店的窗戶打破。這是我自己的感想,謝謝。

 

主持人:最後兩位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樓一安:創作這個作品我自己更想要看到的是「人」──不同階級、不同身分、不同的人,它有點像是個這個社會的切面,我們不要輕易去斷定他們的善惡,這也是我拍這部片的初衷。

 

彭幸鳴:那我也藉此呼籲,如果有一天各位收到法院的通知,要來當國民法官,這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工作,可以和法官一起坐上法檯,請記得這時候你就是法官了!

 

國民法官的意見無比重要,職業法官和國民法官一起仔細來聆聽檢察官、辯護人以及被害人、被告與證人的說法,耐心地檢視證據、提出多元的生活經驗,經過充分的討論所做出的決定,會讓一份判決書的內容更加豐富。也會因為有各位國民的參與,判決會更加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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