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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金馬經典影展|不是冤家不聚頭:瘋狂中的理性,論戰裡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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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9 |
瘋狂中的理性,論戰裡的浪漫
1927年,好萊塢從無聲跨入有聲時代,類型也步入更新與重整階段。能順應並彰顯聲音優勢,且能解決空間與收音難題的影片,趁勢而起。隨後經濟大蕭條重創世界,作為主要娛樂的電影,遂成為人們寄望與宣洩的出口。Screwball Comedy在1930年代興起,並不意外。
一邊羨慕一邊嘲弄有錢階級,成為觀影樂趣之一。《妙管家》與遊民為伍的神祕男子,陰錯陽差變成怪怪富家女的管家;《輕鬆生活》努力謀生的上班族,因為一件大衣而被誤認為富商情婦,到處受奉承;《午夜》則是身無分文的落難美女,硬闖上流派對,成功化身名媛。他們的奇遇,揭露了上流社會的炫富奇觀,然而在呈現階級差異並予批判的同時,也沒放棄融合的可能性。《妙管家》最後還是解救了女主角一家免於破產,也讓男主角的遊民同伴得到工作,甚至與瘋狂任性的千金結為連理;《輕鬆生活》則讓被誤會的女主角和離家出走的富二代在身分顛倒的情況下相愛,被貶低的兒子甚至拯救了強悍跋扈的父親事業。有情人並非利益而結合,也教觀眾原有的怨懟,被這份幸福與希望所替代。
然而要能產生這種化學變化,主角還真的非常人可為。他們的言行在周遭人眼中,時而滑稽可笑,時而大膽乖戾,但這種不合時宜,反而令他們更具魅力。為了確保衝突的強度,女主角也常被塑造得強勢突出,在與男主角的對抗中不落下風。《春閨風月》是一對準備離婚的夫妻又再度結合的故事,他們破壞對方新戀情的創意,根本在為重修舊好的激情加溫。《燕雀香巢》的兩夫妻稍食人間煙火,為了夢想中的新屋打拼,結果跌進錢坑,考驗他們的是更現實的難題。《小姑獨處》的凱薩琳赫本、史賓塞屈賽是同家報社不同專欄的寫手,打筆仗打到結連理,但同樣婚後才是考驗,看到最後也不得不質疑,要她洗手作羹湯,真的是明智之舉嗎?相較之下,《小女追愛記》的艾琳鄧恩原是只敢用化名寫羅曼史的小鎮淑女,但是被「開發」後的大鳴大放,反教男主角的虛張聲勢與鄉親婦女的打壓異己,全都無所遁形,堪稱極端而有趣的例子。《單身漢與時髦女郎》則讓影史最著名的童星秀蘭鄧波兒倒追大她兩輪的卡萊葛倫,恐怕擺到當代都會觸動某些人士的敏感神經。
對於社會與性別議題,提供充滿活力的論戰,利用唇槍舌劍的對話展現階級對立,又在言語當中暗含挑逗曖昧,讓Screwball Comedy得以大受歡迎,也技巧地通過「海斯法典」的嚴格考察。但能聚流成河,積沙成塔,自然不只是劉別謙、卡普拉、霍克斯、喬治庫克和史特吉斯的專利,所以有了這列精選。創造出這些精彩喜劇的影人都知道,讓作品具有如此吸引力的,絕不是天真的愛情或浪漫的結局,而是衝突本身。類型雖然有其主題與敘事規則,但更重要的幽默感,才是展現各家風格的獨到妙方。不信你看看《瘦子》,擺明又是偵探又是犯罪,但每當瑪娜洛伊走近威廉鮑威爾身邊,你就忍不住嘴角上揚了。